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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者哺乳吗?

发布日期:2023/4/18 10:15:19 浏览:166

境差异。在这里,母乳喂养远没有成为一种汇聚各方力量的压迫性的“共识”。与琼格在书中讲述的纽约地铁上路人谴责用奶瓶喂养的妈妈形成鲜明对照的是,2020年一位杭州的妈妈希望在高铁上的公共冰箱寄放两袋母乳遭拒的事件在网络发酵,这位妈妈收到大量网民的谩骂,最终被迫道歉。这两件事的共通之处在于,妈妈们总是输家,是被舆论指责的对象,不同的是,在中国,还远没有形成“母乳至上”的风气。

十九世纪下半叶的婴儿奶粉广告,印制于公司发放给客户的交易卡上。实物现藏于波士顿公共图书馆。

跨越差异的女性团结和互助,

是否可能实现?

我并非想简单地说,由于国情不同,《母乳主义》的结论在中国不适用。事实上,我们这一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大多是从《西尔斯怀孕百科》、《西尔斯亲密育儿百科》、《美国儿科学会育儿百科》这一类文本,以及基于这些共同文本和理念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学习育儿,习得母乳喂养知识的。我们也利用吸奶器这样的生产力工具,来兼顾工作和哺乳。某种意义上,这些都是美式母乳主义的一部分。所以,书中重新检视论证母乳益处的医学研究基础,揭示哺乳如何被替换成了吸奶,这些都有助于我们反思自己的选择,是否建立在某种未经省察的神话之上。比如我们盲目相信权威机构“母乳最优”的结论,而没有阅读医学研究的一手文献。琼格发现,在美国,政客们正是选择性地利用了这些研究,正当化将母乳喂养作为公共卫生问题来管理的政策。

琼格是一个政治学者,专长是研究身份政治。所以,她特别注意到母乳喂养成为一种区分“我们”和“她们”,“好妈妈”与“坏妈妈”的准绳。正如前面所言,《母乳主义》一书的副标题清晰表明了女性主义者对这样的局面负有责任。有趣的是,中译本因地制宜地改写了副标题(母乳喂养的兴起和被忽视的女性选择),把重点放到了个体的自由选择上。封面上写着:“母乳,真的是你最好的选择吗?母乳,真的是你唯一的选择吗?母乳,真的是——你的选择吗?”这体现了两国在接受上的主要差异。无独有偶,在上野千鹤子的学术著作《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译本的腰封上,醒目地写着:“全职妈妈是一个好选择吗?家庭和职场,女性的最佳选择究竟为何?”

这样的提问,不仅把复杂的学术问题简化为生活指南,而且预设了这些问题是单选题,在排除掉错误选项后就有标准答案。“如果母乳喂养有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喂奶粉?”“如果家庭有问题,我是不是应该不结婚?”事实上,美国的女性主义在这个问题上所犯的错误,正是僵化成为一种“母乳主义”的教条,封闭了讨论的空间,冻结了选择的可能。

在中国,自由主义女性主义是互联网上声量较大的女性主义流派,持这种立场的女性,是可能从“不要干涉我的选择”的意义上成为《母乳主义》的读者的。问题是,女性之所以丧失选择权,表面上看,它是公权力介入了私生活,但实质上,它是将公共责任转嫁到女性个体身上的新自由主义方案——“你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在美国,母乳喂养成为社会共识,仅仅是因为它是那只好捏的软柿子。资本主义给不了美国女性产假,但奥巴马平价医疗法案可以给女性一只免费的吸奶器。劳工权益没有增加,道德义务却被强化。向内坍缩到“不要管我,我高兴就好”的个体选择并不能改变这个权力结构。

琼格其实揭示了在晚期资本主义,一切都成了生活方式的选择。在美国,跟母乳喂养配套的生活方式包括“瑜伽、农贸市场、公平贸易咖啡、布尿片、自制婴儿食品,等等”。而这种选择带着政治正确的道德进步主义属性,道德进步主义不是道德保守主义的反面,而是某种“轮流坐庄”的权力结构。在母乳喂养兴起的过程中,社会权力结构没有被撼动。支持人工喂养的“黑历史”无损于科学主义,它摇身一变,就可以在母乳喂养的议题上重获权威。资本主义也不存在于特定商品中(比如引发抵制雀巢运动的雀巢奶粉),而是一切都可商品化(包括母乳)的制度。

现在,一些女权主张有着明确的道德要求,或许可以称之为女权原教旨主义。不符合这些道德要求的女性,在网络上可能会因其“愚昧”“落后”而饱受自称女权主义者的攻击。《母乳主义》一书给我们的警醒,恰恰在于当女性主义退化为一种党同伐异的道德规训,就会异化为压迫女性的力量。女性主义只有因应情境对宰制的结构保持批判,才能成为女性不断解放的思想资源。

在今天,不同的身份政治实践让女性越来越分化,那么我们还能不能超越原子化的个体选择,想象一种跨越差异的女性团结和互助?不结婚的女性能不能支持被家暴的女性?不生育的女性能不能支持要求延长产假的女性?不哺乳的女性能不能支持要求设立母婴室的女性?已婚已育的女性能不能支持单身的姐妹?母乳妈妈能不能支持喂奶粉的妈妈?这是女性主义者要回答的问题。

撰文/黄微子

编辑/李永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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