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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挂职笔记(九):琴与歌

发布日期:2020/10/12 20:27:26 浏览:1200

夜市儿请他们吃了顿烧烤。对我来说,夜市儿也够奢侈的了,我平时也就一把挂面,哪敢吃夜市儿。事后又送他一张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后来又出事儿了。发往贵州的12台古筝,有8台的面板被人用美工刀划破了。显然是有人捣蛋。这事儿对我打击太大了,还差点儿为这个放弃了做琴。

所以没放弃,是因为张老师。我听人说,徐州戏马台有个老头,整天布袋子装着古筝,背进背出的。张老师早先是前线歌舞团的古筝演奏员,转业在徐州乐器厂做车间主任,他还是彭城筝社的理事。我去他家的时候,师母在家,听我弹了琴,觉得还行。师傅回来,我又弹给师傅听,师傅觉得我可以教。我就一边跟张老师学琴,一边做琴卖琴。他家有好琴,他弹琴比音乐学院的老师都好。他还会斫琴,发觉我的琴哪里不好,就指导我改进。在我遭到打击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船多不碍路,你只管把琴做好,不要考虑别人,别人你是改变不了的。不行你就躲着点,到我老家去吧,在那儿找个地方好好做你的琴。

他的老家在几十里外的运河边上,那儿桐木多,原料问题好解决,但是需要钱。我贷了5000块钱,都是10块一张的,有小半口袋。我就骑着车子,带着口袋上徐州了。先到一个学生家上课,学生家长给了我几个苹果,我就把苹果装在钱袋子里,又骑车去买木材。那会儿也怪,骑了那么远的路,一点儿也不觉累。快到木材厂了,却发觉钱口袋没有了。头就懵了,觉得心都不跳了,感觉不到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人家就说,赶紧回去找呀!原路往回找,哪里找去!

回到家里,家人都来宽我的心,担心我出事儿。我弟弟也害怕,夜里不敢睡觉,一直睁着俩眼陪着我,我出去撒尿他都跟着。

一夜我想了很多,最后想通了,要是就这样倒下,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茅村电厂,找我姑父借了5000块钱。我得继续干。

10张古筝终于做成了,也很快卖完了。接着又做了10张,很快也卖完了。

我记得很清楚,第一张琴我卖了1200块钱。1995年,1200元应该很贵了。卖出第一张琴,我就有了信心,觉得自己的琴也是可以卖的。我就背着琴去少年宫、文化馆,推销自己的琴。那时才二十出头,身板也瘦小,自己都觉得分量太轻。就弄个迪卡褂子,穿得跟大队干部似的。但人家看了仍不相信,说你能有什么好琴?我就弹琴给他听,然后才相信我是懂琴的。

就这样坚持下来了,一直做到现在。

我在张老师老家做琴时,还遇到茅村电厂的一位胡老师,他特别喜欢我,非要认我做干儿子。虽然没认真“过礼”,但一直这么叫着。我买房子时,他还借给我5万块钱。办这个厂时,又一把借给我50万。那是2006年,征了15亩地,共计45万。那会儿也没有信用卡,我是扛着钱口袋去的。我跟胡老师处得跟亲爷俩一样。我那个妹妹——他女儿——现在英国上学,也弹古筝,男朋友是空军后勤学院的。今年8月就要结婚了,我得去好好喝两杯。

我的性格内向,也不喜欢官场,我觉得官场不真实。我又好说实话,谁喜欢听实话?我的注意力都在音乐上面了,平时喜欢弹弹琴。心里总是想,能像伯牙那样静下心来弹琴时,有子期一样的知音来听,才是最美妙的!

我很小就跟大人到地里干活,干得血(很)烦,心想啥时是个头?现在,我的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觉得跟土地又有了感情。所以,我就流转了100多亩地,搞了个苗圃,平时只要有空,我就到苗圃转转,感觉很好。但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厂里。

和彬彬交谈的几个小时中,他几乎不提他的企业,只谈他的音乐情缘。他的接待室里,看不到一点关于企业成就、企业家风采之类的资料展示。哪怕一张照片、一组数字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奖牌、证书,以及和名人政要的珍贵合影等等。尽管他也有中国古琴学会会员、中国民族器乐学会会员等各种证书一大摞。

来到他的木工车间,电锯声刺耳,转了一圈儿赶紧出来。接着又看了油漆、组装和雕花。我看什么都新鲜,问这问那。尽管他都有解释,但我依然半懂不懂。

九十年代,古筝的利润能达百分之二百,我卖的第一台琴就挣了900块钱。现在不行了。但我不单为挣钱,能以琴会友就很好,只要不折本我就干。

我们的琴都是手工为主,很多工具都是自制的,比如耪,比如手工锯,还有槽刨、内弧刨、外弧刨和特殊角度的专用刨。

标准古筝的长度是163厘米。现在型号多了。我现在生产的就有70、80、100、120、135、140、163等等。

小琴是最近才有的。过去有半筝——163筝的一半长度——21弦,琴体宽,很难看,码子也稠,音色也不好。我们现在做的是18弦、16弦的。16弦的能达到D调的音高,跟大琴音高能保持一致。最小的70筝,13弦,一般的曲子都能弹。

⊙揉花

“揉花”俩字儿,如果不作解释,可能会被理解为用手“揉”某种“花”;或把某种东西“揉”成“花”。其实都不是,这是一种民间游艺活动。据说已有200多年的历史。

家乡徐州,包括歌县一带,某些词的发音与普通话有异,多是音调上的不同。比如揉花,普通话读作róuhuā,而我们的发音是rǒuhuǎ。在能找到的几部字典中,我都没查到发rǒu音的对应汉字。在说到这项游艺活动时,就都说成rǒuhuǎ,用汉字表述就是揉花。

记得年轻时,有人写了个怪字让大家猜,字很简单,不是有个“甩”字吗,甩的末笔是个浮鹅钩——竖笔向右钩出,像浮在水面的鹅。他写的这个怪字,末笔的竖弯钩却是向左钩出的——鹅头调转了方向。都说不认识。他说这个字念rǒu。就都笑他,说他是瞎rǒu(瞎rǒu就是胡扯)。他说,这个就念rǒu,末笔向右钩出念shuǎi,向左钩出就念rǒu。

他rǒu得还有些道理。rǒu和shuǎi的意思相近,都表示上肢抛物或牵引某物甩动。

这个rǒu字,字典里查不到。各类媒体报道这项游艺活动时,就用揉花来表述。

来歌县之前,我没听说过揉花。元宵刚过,宣传部长说穆庄有揉花,问我看没看过。我不知啥是揉花,跟他说没看过。他连说加比划,我依然一头雾水,他就说打电话安排一下,让我去看看。

晚上到的穆庄,没有路灯,没有月亮,星星也无精打采。沿街的门窗偶有灯光泄出,也仅供望见晃荡的人影。朝一个影子问揉花在哪,影子说在十字街心。

街心挤满晃动的人影。近了看,人群围个大圆圈,圈中几人面目模糊,围着摇动一根竖立的木棒。斗大的火球,以木棒为圆心,在悠悠地绕着旋转。揉花开始了。

人越聚越多了。看不见高音喇叭在哪,能听见它的歌声: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向阳花……

我有些疑惑,偌大的火球,咋会绕着那根木棒旋转?听人解说,才知道个大概。

竖立的木棒叫花杆儿,绕花杆旋转的叫花篮儿。一根细长钢索,一头拴在花杆儿上,另一头的保险钩钩住花篮儿。揉花人抱着花杆儿摇,花篮儿就绕着花杆儿转。

开始转得不快,花篮里的火也不大。渐渐加速,花篮儿便烧成个火球。火球里洒出些火星,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随着旋转的加快,火星多了起来,还飞出些炫目的火团儿,流星般落地。火球越来越亮,谁说了声:“差不多了!”仿佛是一声命令,揉花人加速摇动花杆,火球便加快了旋转,飞旋的轨迹也渐渐升高。又一声喝号:“好!”揉花人便同时发力,转速猛然增快,于是火花四溅,异彩炫目。人群一片欢呼,像是为揉花人加了力。速度更快了,火花更多了,一时繁星满天,落英缤纷,雨雾洒落。间有大的火团儿窜出,在一片星雾中异常醒目,就有人叫:“飞鱼儿!飞鱼儿!飞鱼儿出来了!”

我站在街边的卷帘门前,边看星、雾、飞鱼儿,边跟身旁的小伙子聊天。

他叫大伟,34岁,常年在外打工,主要搞消防设施安装。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哪里都去。说他年前才回来,过几天还得出去。问打工效益咋样,他说还好,钱能到位。干了活拿不到钱的很多,他算幸运的,一月能挣六七千。家里还有七亩地种着粮食——麦茬棒,棒茬麦。父亲是工人,去年才从双楼矿退休。母亲很不幸,日子刚刚好点儿,就得癌症去世了。一个妹妹出嫁了。自己两个孩子,由妻子带着和父亲住一起。我说他这样好,两口子一主内一主外,都能照顾到。他说这样对孩子有利。再说了,把老人丢家里也不行,有个病呀灾的咋办?我说,好,你考虑得对!

正说着,人又欢呼起来,又是繁星满天、落英缤纷、雨雾洒落……

大伟指指揉花的人群说,他大叔就在里面。我问他会不会,他说也会,他老辈儿都玩这个。现在,就只他长江大叔还在玩儿。

我担心洒过来的火花烫着,又怕错失了这场视觉盛宴,便将左肘横在额前,掩护着向外看。一女孩儿在大伟前边站着,他提醒说,你那衣服是化纤的,火星落上去,一烧一个洞。正说着,一片花雨过来,女孩惊叫着后退,火花在她脚前落地有声。更大的花雨过来,打在身后的卷帘门上,激起一阵撒豆声响。

火花渐渐少了,火球也渐渐地熄了,揉花终结于意犹未尽。

我看到的只是后半场,不知前半程是什么样子。大伟说,这一篮花,能揉半个小时。他不说“一场表演”,而说“一篮花”。

花“揉”完了,人还不散,像在等什么。没有了“花篮”的照耀,十字街归于黑暗。天上依然不见月亮,仍是那几颗无精打采的星。街边的门窗依然黑着。满街只有几点很小的烟火,随着吸烟人的走动,飘飞如游动的萤火。

花头来了,我向他表示了惊喜和赞叹。然后问这问那。花头就跟我解说揉花是怎么回事儿。

先说花篮吧。花篮是用铁丝编的,直径20多公分,深约30公分,圆底、直身、敞口。揉花的主要材料是锅铁、木炭、木材,还有引火的软柴。软柴一般是豆秸。柴和炭是融化锅铁的燃料,出花的主要是锅铁,还有少量的铝和铜。单用锅铁,揉的时候出的是红花;加了铝就出白花;如果加了铜,出的就是绿花。最好看的时候是几种颜色同时出现。

这个锅铁,过去是用碓窝子搋碎。现在可以用粉碎机了。碓窝子搋也好,粉碎机打也好,把锅铁弄碎就行。也不能太碎,比麦粒儿稍微大点儿最好。大了难熔化,出不来花;小了也不行,还没溶化就漏下去了。选锅铁也有讲究,越是旧锅越好。还得选锅底部分,锅沿儿太厚,很难搋碎。

我今年六十了,起小就玩。年年元宵节,揉几篮子热闹热闹。今天这篮是我装的,刚才你也看了,效果还行吧?装篮也有讲究,装得不好你揉不出花。就说装劈柴吧,你得贴着篮子的内圈儿,一根根竖着排满。劈柴最好是洋槐木,还得是干的。洋槐木质硬,烧的时间长。松木就不行,杨木更不行。都太软,不经烧,“吱啦”一会儿就完了。温度不上去,“花捏”烧不化,揉不出花来,净出哑巴豆子。

摆完一圈儿劈柴,再摆木炭和“花捏”。花捏就是“药”,没有药咋能出花?还不能直接摆花捏,先在篮底摆一层木炭,木炭上面摆花捏。——花捏都是妇女拿纸包好的——四层花捏,五层木炭,交替着摆好。最上面放引火的豆秸,豆秸上再放几根小蜡烛。一是便于引燃豆秸,二是增加燃烧的温度。

点火时先点蜡烛,蜡烛烧着豆秸,豆秸烧着劈柴,劈柴烧着木炭,一层层往下烧,花捏就慢慢地被烧化了。从点火到出花,再到花尽结束,也就半个小时。实际最好看的,就是出花的那五六分钟。别看时间短,有这几分钟,你就把啥烦恼都忘了,只剩一个高兴!

城里人都放焰火,那得多少钱!咱玩这个,花钱不多。就这一篮子,也就用个四五斤铁,再加铝、铜、十来斤木炭,算算也就五六十块钱。钱虽然不多,但要的是工夫。就说花捏吧,锅先砸成一块块的,再搁碓窝子里搋。石头搋铁,也不容易,你还不能急,只能慢慢地搋。累是累点,但累点儿也高兴。不高兴谁玩?

除了花篮,还得准备一个碓窝子。先在地上挖个坑,再把碓窝子坐在坑里,沿儿露出地面十公分。两米多长的花杆儿,竖在碓窝子里,杆上头装个轴承——过去没有轴承,全靠手拧那个花杆儿,又费劲,又拧得手疼——轴承上焊个螺丝帽,钢丝绳拴在螺帽眼上,另一头的保险钩钩在花篮儿上。设备就是这些。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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