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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挂职笔记(九):琴与歌

发布日期:2020/10/12 20:27:26 浏览:1202

时候,两个人在下面掌住花杆儿,四五个人握住花杆儿站一圈儿,用力摇动花杆儿,花篮儿就绕着花杆儿转,转着转着就出花了。

这活儿也怪累人,别看都是棒劳力,一气儿也拿不下来。半个小时,不停地摇,能不累?所以中间得换人。换人的节奏得把握好,花篮一旦揉起来,就不能停。所以得把握好节奏,既不影响揉花的进行,也免得人被烧伤。

看了半场,又听了介绍,觉得揉花是个好东西。可不可以开发成旅游观赏项目?这儿离县城近,离徐州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搞成表演项目,不是可以吸引游人吗?

花头儿说他没想过这个,再说平时也没揉过,都是过了年儿,正月十五揉两篮子。他说:“前儿十五那天人多,周边村儿的、县城的,也有徐州来的,有的还扛着摄像机。昨天报纸、网上都有了。今儿正月十七了,原不打算再揉。接了电话,说你要来看揉花,那还有啥说的,杨顾问要看,咱就再揉两篮子。今天晚上就是揉给你看的。刚才你没看全,咱再装一篮子,让你看个全的。”

说完就开始装篮。有人打手电照亮。果然如刚才说的一样,先在篮子的内圈儿排劈柴,然后是木炭、花捏、豆秸、蜡烛。蜡烛点燃,火烧起来。几个壮汉已握住花杆儿,一人提着点燃的花篮儿,绕着花杆儿急走,花杆儿开始摇动。提篮儿的见时机到了,丢开花篮儿退下,花篮儿便由钢丝绳牵着,绕着花杆儿飞起来。飞了十来分钟,然后就是繁星满天,金鱼飞窜,星落如雨……

我还站在刚才的位置,背后还是那扇卷帘门。一群群流星飞来,一只只金鱼儿窜出,哗啦啦——哗啦啦——卷帘门一阵阵地响。

揉花结束了,与镇宣委、文化站长和花头儿握手告别。

车刚开动,就觉哪儿不对,哪来一股焦糊味儿?头发烧了?摸摸头,没事儿。车没事儿吧?敬民书记嗅嗅鼻子,说车没事儿。啥味儿?可能是我的头发烧了。烧就烧了吧,得见一场精彩,几根头发算什么!

回到住处才发现,胸前烧了个洞。洞很小,大点儿的豆子都漏不过去。再小也是洞呀!全毛的呢!还有妻子的针线。回去咋交待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又去了穆庄。文化站长等在街口,身旁站着花头儿,旁边还有一位,像是见过,却想不起是谁。说了他的名字,才知是大伟的叔叔长江。文化站长介绍说,花头儿是穆庄中学的电工,也是村里文化活动的带头人。村民都叫他总管,也有叫导演的,玩揉花时他就是花头儿。我说花头操办得好,他说是大家一起操办的,然后指指长江说:“还有他,也是积极操办的。”

长江话不多,我们在条椅上坐下,他在一旁站着,叫坐也不坐。我问他咋没出去打工,他说:“在家能挣钱,还出去干啥?包了40亩地,才400块钱一亩。”我说地价便宜,他说地不好,低洼,存水,不能种菜,只能种粮食,所以才便宜。“我还有4亩半承包地,这就够我忙的了,还出去干啥。”

“40多亩地,你种得过来?”

“我自家有耙地机、旋耕机,大型农机具我都有。效益当然抵不上种菜。但我种粮也不错,麦茬棒,棒茬麦,一年种两茬,我能落一茬。”

说到揉花,他说这是穆庄的传统,他家三叔活着就玩这个。

花头儿说:“从长江他太爷那辈儿就有人玩揉花。不往上说,就这也有一百多年了。”

问到揉花是咋兴起的,谁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一辈辈传下来的。平时忙活,谁也不提,过罢了年,才有人操办。一般正月十五揉几篮子。今年玩得时间长,连续揉了几天。

一老人过来,招呼坐了。老人今年九十了,面色红润,满口镶牙。他说:“我这牙好,啥都能吃,啃骨头都没事儿。俺庄上,现在没有盖过我的了,我的辈儿最长,年龄也最大,原来还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昨儿埋上了。”

他是甩着手过来的,我就问他咋不拄个棍儿?他说:“我不拄,拄了你就丢不掉了。我身体好,用不着拄棍儿。家里也有洋车子(自行车),也有电车,我也不骑,我就颠着腿儿跑,一气儿能跑一两里地。我不在家闲着,没事儿就出去,围着大儿家的地转转看看,看麦子、看豆子、看棒子,看着一地的庄稼我就高兴。有那地不种荒着的,看了我就来气!”

然后他就说揉花:“我小时候就玩,用老鼠笼子,装上木炭,装上药,提在手里揉,也出花,才好看。还用那个胶泥,捏个窝,装上药,装上捻子,点了捻子拿在手里摇,它也出花。药也是自己制的,拿那个木炭,捣碎了,加上硝。硝也是自己扫,到那个土墙根下,墙上粉下来的硝土,去扫那个土,回来淋硝水,熬硝,制那个药。”

我说:“这不跟《地道战》里造地雷一样吗?”老人笑笑没吱声。文化站长说:“这个跟地雷不一样,造地雷是‘一硝二磺三木炭’,揉花的药里没硫磺。再加硫磺,真就成炸弹了。没有硫磺只噼里啪啦出花,它不会炸。老年人说的那个胶泥,现在也不好找了,得挖到地下一米多才有。就得用这种泥,别的泥好裂。还有他说的那个老鼠笼子,我小时候也玩,或者老鼠笼子,或者旧茶瓶(暖水瓶)壳子,装上药,跑到庄外树行子里,揉出的花老远就能看见。花揉到树身上,哗啦啦——哗啦啦——那才好看!”

文化站长说:“揉花是这里保留的传统节目,每年必玩。也只是正月十五玩两天,平时的娱乐就是广场舞。现在,村民最热这个,只这个庄就有三个舞蹈队。”又指着旁边的中年妇女说,“她就是舞蹈队的召集人,音响都由她管着。”

问她贵姓,她说姓包。长江说:“你清楚的姓岳,咋说你姓包?”她知道是开玩笑,也不分辨。长江就跟我解释,说她当家的姓包,她娘家姓岳。我跟她说:“你这个家庭好,一个姓岳,一个姓包,都是忠臣良将。”

她显然乐意听我这样说,笑了一阵说:“领导来了,看能给俺支持点钱不。活动就得要开支,今年春节就花了3000多。镇里给了500,村里给了200,剩下的就一家家凑,也10块,也20块,都是自愿。你得买水,劳力揉得一头汗,不得喝点水?还有手套,拧那个花杆儿,也磨手不是。俺还放烟花,这个花钱最多,十个烟花就是一千八。十五那天还有一台演出,舞台还是演出队赞助的。就是汽车拉来的那种,开来停下,放下车厢就是舞台。还有音响灯光,看朋友的面子,也没要钱。”

文化站长说:“平时的文娱活动就是广场舞。这里离镇有点儿远,到镇上跳舞不可能。庄上有个好人广场,天天喝罢汤(吃过晚饭)就来,百十口子在那儿跳。不用谁叫,机子(喇叭)一响,都偎来了。县里的比赛,这庄两个队得奖,一个第一,一个第三。这几年,群众文化活动慢慢多了。全镇18个行政村,村村都有农家书屋。但看书的不多,都有电视、手机,啥都能看,谁还看书。各村都有体育健身器材,篮球架子,乒乓球台子,都有。过去,这里的群众文化活动很活跃,各村还都有特色,有的村是大鼓,有的村是琴书,有的村是柳琴。唱柳琴的是一对夫妻,唱得那个好!柳琴不是又叫拉魂腔吗?真能把人的魂儿拉走。还有唱坠子的,这会儿都不唱了。唱了也没人听,一是外出打工的多了,家里剩不下几个人,再就是好玩的东西多了,谁还听你唱。现在除了热广场舞,喜欢豫剧的也多。再就是喇叭班儿——现在叫艺术团——全镇有16个喇叭班儿、4个腰鼓队……都是自发的,喜欢的聚在一起,闲下来就玩儿。”

问他群众文化活动上级有没有资金支持,他说基本没有,上边拨点钱,都让镇里给扣着,你组织活动,他能给点儿钱儿,还得到活动结束了,再拿发票去报销。虽然没啥支持,但这个庄的活动搞得好,主要有花头儿这个带头人。

花头儿说:“带头管啥(有啥好处),带头得多往外拿钱。”

文化站长说:“你别叫唤了,明年给几个揉花的一人买件褂子,咱也统一服装,这样也好看。”

花头儿说:“你不买褂子能行?没看几个人的褂子都烧烂了?玩这个,我担心的就是安全,没听我老用喇叭喊,叫他们看好自家的小孩儿。我就怕出事儿。”

我接腔说:“那天我就出事儿了,喝茶的褂子,给我烧个窟窿。”

几个人都笑。然后花头儿又说:“去年,有人穿个大衣,我叫他远点儿别烧着,他不听,结果‘花’掉到他大衣里,开始还不知道,结果就烧着了。还有个喝醉了,硬闯进来,一头撞到花篮上,差点出事儿!弄这个,我最担心的是安全。”

⊙村晚

所谓“村晚”,是由农民自编、自导,在自家村里自演,自己欣赏的晚会。

电视上的“春晚”虽然好看,但对于朱楼的村民来说,都是旁人家的事,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而自办的村晚不同,台上台下都是自己人。可以零距离地欣赏,还可以随时交流互动。看这样的村晚,跟看荧屏上的春晚,感觉是不一样的。

组织一场文艺演出,是村支委扩大会议研究决定的。开始时还没有春晚的概念,更没有村晚的说法。只说忙一年了,打工的也回来了,搞一场文艺演出,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显得村里有活力,几个月不见面的村民,还可以借机交流交流。

在朱楼,文艺活动是有传统的。四十多年前,村里就有文艺宣传队。丝竹管弦,吹啦弹唱,也曾热火一段时间。

从县委宣传部退休的吕副部长,曾在一篇回忆文章中作过这样的记述:

各生产队都有农民政治夜校、图书箱,有理论宣讲员、文艺宣传员;大队有30余人的文艺宣传队,演出的剧目有《红灯记》、《沙家浜》、《红嫂》、《半篮花生》和忆苦思甜戏《一块银元》、《杨立备告状》等。

孩子们在《东方红》的乐曲中,系着红领巾、戴着红袖章去上早学。

田野里到处是红旗,到处是歌声。广播喇叭里,一段段、一遍遍的“样板戏”早已使人们耳熟能详、哼唱伴唱;赶着牛车的耕作员也学着电影《青松岭》中的老汉一样,炸着响鞭,吼开了嗓子:长鞭一甩啪啪的响,赶起大车出了庄……村中高高的大喇叭,威严而神圣地传递着信息、传递着新闻、传递着戏曲、歌曲……从早到晚,回荡在村庄、原野,回荡在人们的心头……

86岁的退休老支书,也被邀请参加这次支委扩大会议,他说:

那时的宣传、文艺确实有用,对社员有教育。当时的风气好,红白喜事不摆宴席。嫁女也不收彩礼,新人也不坐花轿,也不坐马车,妇联主任和伴娘陪着,嫁妆就是劳动工具,借个自行车,骑着就到婆家了。老人过世也不披麻戴孝,也不扎纸扬幡,生产队长主持开个追悼会,移风易俗,丧事俭办,省钱省事。邻里关系也好,都是和睦相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想想那会儿,村里村外是红旗、红语录、红墙字、红标语,一片红海洋;到处是歌声、读书声、口号声,唱歌、跳舞、演戏、赛诗会……都来咱这儿参观,上级表扬,喇叭广播,报纸宣传。

那时是金玉当书记,他是农民出身,有点文化,是他领着干的。干着干着干成典型了,他也升了官,当了省革命委员会的委员,很高的职务了!咱村也是露了脸儿了,市里的报纸就不说了,《新华日报》都登了,地委领导都来了。树典型,现场会,县里领导陪着参观。当年天津有个小靳庄,《人民日报》宣传,号召全国学习小靳庄。县委召开扩大会,提出口号:“学小靳庄,赶朱楼”。

现在想想,那个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有点儿过了。唱唱跳跳有政治意义,但脱离生产就不好了。

承包责任制以后,这些活动就没有了,个别喜欢的,没有人组织,也弄不起来了。

村民也得教育,得引导,不抓教育咋行?你看现在……有两条最不好:一条是儿女不孝顺。当然,还是孝顺的多。不孝顺的也不少!过去,谁要不孝顺,在村里他都抬不起头,唾沫星子就把他淹死了。现在,各家顾各家,谁管别人家的事。这个问题最要命。二是欺骗。不是说咱村的人欺骗别人,是咱村的人被人家欺骗。什么意思?那些来推销药、推销保健品的,他不说卖啥东西,先宣传说有奖品。一听说有奖品,及早就去了,排队等着领奖品。就为贪那点儿好处,最后只有受骗。你领了奖品,能转脸就走?你得听他给你上课。哪是上课,就是搧乎你买他的药,买他的保健品。拿了人家的奖品,这保健品你说买不买吧?买了你就上当。

韩支书回身摸出一瓶药酒,说:“就这个酒,酒厂只卖20块,让那些人一搧乎,没有七八十你买不来。说得天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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