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喜鹊,一前一后,喳喳着飞过树梢……
一老人披着军大衣,指头上夹着烟,边看边笑。一条黑白花狗,在他腿边绕来绕去,一会儿仰脸儿看看老人手中的烟,一会儿抬头看看旁边人的脸。一小男孩儿,踢了花狗一脚,花狗险些摔倒,“哇嗤”一声跳开了。它回头看看袭击者,也不敢再叫。老人却回过头来说:“狗惹你了?”
小男孩儿就朝老人谄笑:“爷爷。”
老人佯怒:“滚一边去!”
小男孩儿转身跑了。
村晚也落下了帷幕。
实际并没有什么幕可落,前台、后台、乐队、演员、观众,全在一个大院子里,无遮无挡,甚至分不清前台后台。
许多人还不走。一个拄杖的老人,正跟敬民书记叨叨叨地说着什么,由于情绪激动,声音几乎变了调。啥事儿让她不高兴了?我走过去,见是那个精神病患者正强的母亲,她家我去过,演出前还跟县里的领导一起去她家慰问。我知道村干部对她家一直格外关注,有了困难,都尽可能地给予帮助。这会儿为啥她又不高兴了呢?
后来我才知道,演出前,支书就向敬民书记透露,说有人悄悄做了锦旗,要在演出现场送给他。敬民书记立即制止,说:“不行!你不要在背后捣鼓这事儿。”支书说是村民自发的。敬民书记说,“自发的也不行,只要锦旗在会场出现,我就认定是你捣鼓的。”说过他还不放心,生怕真的有人拿着锦旗上台。正愁着,却意外地发现了那面旗子,趁人不注意,就把旗子拿走藏了起来。
旗子找不着了,韩大娘想送也没送成,就向敬民书记提出要上台说几句。直到演出结束,她也没得上台的机会。见我过来,就跟我说:“俺就是想表示个心情,旗子你给俺藏起来,又不让俺上去说话。俺又不会乱说,咋就不行呢?敬民书记来了,又是修路,又是修桥,又是架电线安路灯,对老百姓这么好,你叫俺上台说说,表示个心意,不行吗?”
人员渐渐散去,敬民书记才跟我说:“那旗子说什么也不能叫她送。组织上派我来当第一书记,这些工作咱是该做的,即便有点成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上有县委宣传部作后盾,下有村里老百姓的支持,还有村两委的集体力量,我不过起个纽带作用。我就是想把老百姓和朱楼村这级组织‘纽’在一起,共同把朱楼的事情办好。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上级的政策落地。再说,我想要的,不单单是给我的锦旗。我想要的是老百姓真心拥护村支部。这样,咱村里的工作才能顺利推进。”
话题又回到了这场演出:“这么短的时间,搞成这么一台晚会,真不容易!不说艺术水平,咱只说效果。很好!台上演员开心,台下观众高兴,效果就达到了。老百姓需要的,不就是开心吗?”
“老百姓的兴致可高了。有的村民问,以后能不能经常搞?我们几个商量了,舞台不拆,什么时候想搞,随时都能搞一场。”
“你这就算把群众文化的种子在朱楼‘种’下了。”
“‘种子’不是现在‘种’下的,早在几十年前,金玉老支书那会儿就‘种’下了。我们只不过又给它松松土、浇浇水,让‘种子’再发新芽罢了。”
“说得好!我得给你写篇文章,宣传宣传。”
随后,我真的以《朱楼的一场农民村晚》为题,写了一篇6000多字的文章。文章在某知名网站发布后,又被许多网络媒体频频转载,朱楼的村晚,狠狠地火了一把。
(本系列完)
特别声明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